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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2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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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南蓮做了些糕點,親自給她送過去。

我特地喚上管家請大夫過來為蕭玉瑾診平安脈。其實我有點擔心蕭玉瑾為了留在王府耍手段欺上瞞下,聽見大夫說是喜脈,母子平安。懸著的心才緩緩放下,我果然想多了。當著嬤嬤丫鬟的面,我命令管家,道:“玉夫人如今有孕在身,不同往日,爾等需得小心伺候。你多挑幾個精明能幹的嬤嬤丫鬟過來,人手不夠從府外另招也行。每日金絲燕窩仔細燉著給她送過來,另外玉夫人有什麽想吃的喝的盡量滿足。世子年紀尚幼,將來能不能繼位誰也沒準。她若有個什麽閃失,丟的也可能是下一個小世子!這麽說,管家可聽明白了?”

江南地方小,人的膽子也小。嚇得管家噗通跪在地上磕頭,連連稱是。

蕭玉瑾原就是清瘦的女子,聽說害喜得嚴重,從長安到江南一路車馬顛簸,變得更瘦了。我想多少有點相思成疾,茶飯不思吧。她客客氣氣,屈膝向我行大禮,勉強扯開淡笑:“王妃娘娘賢德仁厚,玉瑾銘記於心。”

“不必如此多禮。我這麽做是有私心的,不是為了你。”我高坐在錦墊木墩上,目光盯著她微微/隆/起的小腹。我朝蘇嬤嬤使了個眼色,她心領神會地攙扶玉瑾起身。

“娘娘說您有私心?”蕭玉瑾警覺問道。

屏退下人以後。屋子裏只獨留下我和蕭玉瑾。

我指著她腹部那櫻粉繡花綢衣,道“不論男女,這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將寄在我這王妃名下。有我北涼王族為他做後盾,身份地位絕不亞於世子。我可以給他你給不了的一切殊榮,但他是我的孩子必須交由我撫養。我也不是那種不近人情之人,可以容你留在王府,讓他喚你一聲姨娘,不過僅此而已。你若膽敢多嘴道出他的身世,我保證他會毀得很徹底。”

說到最後一句話,我拿起桌上的茶杯掉下去摔得粉碎。目光凜冽,直逼視蕭玉瑾。她也不經嚇,腳一軟跪了下來。

“娘娘!這孩子……這孩子是妾身的……孩子……”蕭玉瑾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,連話都說得語無倫次。

“我是在告訴你這個事實,不是與你商議。”該說的話我都說了,蕭玉瑾也該聽得很清楚。我起身欲走,又忍不住駐足,冷笑,“其實,我可以等你生下孩子便殺了你的。”

這麽說是想讓她知道我已經夠仁慈了。威脅這檔子事,就得讓對手無力招架。蕭玉瑾從來都不是我的對手,屋子裏傳來她嚶嚶切切的啼哭。陽光晴好,天空澄碧如洗。我深吸一口氣,緩緩吐出,無奈搖頭自嘲:我真是越活越缺德了,居然幹起搶人家孩子的勾當。

“娘娘請留步。”身後,蘇嬤嬤喚住我,“難得娘娘得空來探望玉夫人,老身替她送娘娘。”

南蓮道:“不勞蘇嬤嬤,公主有我呢!”

“南蓮,讓她送送也好。”

走到後院,我停下腳步,問:“上次吩咐蘇嬤嬤調查玉夫人緣何被軟禁,可是查到些什麽線索了?還是蘇嬤嬤有什麽話想說?”

“茲事體大,老身無能,查不出所以然。只是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講?”

“嬤嬤有話但說無妨。”

“人心隔肚皮。有些人軟弱卻未必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。娘娘凡事還需留個心眼為好。”

蘇嬤嬤不會無故說這些話。她定是知道什麽內情,又不想擔當賣主求榮的惡名,說話拐彎抹角。她雖犯了錯,但私心始終是向著我的。行事精明,沈穩老練,我手底下正缺這種人。

“我知道嬤嬤一片忠心,有什麽事就請直說。”

蘇嬤嬤四處張望,確認四周無人,低聲道:“玉夫人屋裏有《王府妖姬》的手抄本。長安府邸關於娘娘的流言蜚語也都是玉夫人屋裏流傳開的。老身能說的就這麽多,娘娘自己多留心。”

外人自然不知劉慕和我夫妻間這點芝麻爛谷子的小事,能流傳出去的只有自己人。起初我疑心府邸的下人,從未往蕭玉瑾那邊想。看來她也不是什麽等閑之輩,絞盡腦汁想來爭寵奪位。方才脅迫她的那些話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,多半是聽不進去了。

“嬤嬤對我透露這些機密,玉夫人知道了也容不下你。這樣吧,你回去收拾一下,今後你就協理管家掌管府中大小事務。管家那邊我會交代清楚的。蘇嬤嬤,以你的能力伺候一個小小的姬妾確實是委屈了,我對你可是寄予厚望呢。”我笑著說道。

“老身惶恐,只求回娘娘身邊伺候!”蘇嬤嬤不喜反驚,跪在地上連磕好幾個響頭。

我扶起蘇嬤嬤,拍拍她的手以示安心,解釋:“嬤嬤對我的忠心,我是知道的。可你想過沒有,你前腳剛從玉夫人院裏撥走就來我這兒,丫鬟小廝會怎麽看你?人言可畏,嬤嬤今後如何在府邸立足呢?江南這邊常年小世子住著,也不知道底下人會不會因世子年幼不經事,手腳不幹凈。有你掌管著,我也放心。”

蘇嬤嬤深感責任重大,鄭重其事地磕頭謝恩,退下。

十一月。不似北境酷寒凜風吹刮,卻有一種陰冷,涼颼颼的。

江南這地界,我人生地不熟,實在無處可去,只能回屋待著。他在書房,我便回寢居。他回寢居,我便去了書房。偶爾他會傳喚青鸞進屋,吩咐事情。大部分時間,還是小世子過來得勤一些。這對父子倆和我想象中的生疏得多,我在內屋幾乎沒聽過他們倆聊天的聲音。攤上這種父親,我真心有點同情小世子!

劉慕喜歡看書,他的書房有很多珍藏典籍。窗邊有一張軟榻,側身能看見窗外院子月光投灑,樹影婆娑。這扇窗子是劉慕冬日裏唯一的一道風景。睡不著的時候,我會躺在軟榻上看書。

門吱呀聲響,輕緩的腳步,是劉慕!我慌張地丟掉書,閉目假眠。

這麽多天對我不冷不熱,他是在等我主動低頭認錯。可是,我有什麽錯?

他緩步走來,替我蓋上錦被。聽聲音,關上窗子就再也沒有什麽動靜了。如果他知道我熟睡了,一定會細心地吹滅蠟燭。這會兒,耳邊不時傳來翻頁書籍的聲音。他不會是打算在書房枯坐一夜吧?!

不行。我睡不著了。他是故意的!

我翻身起來,準備落荒而逃——

“醒了?”劉慕手裏捧著我方才丟掉的書,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。這七天,他開口的第一句話。

“嗯。不打擾王爺看書,妾身回屋裏睡。”

剛躺回床/上不久,劉慕折回屋裏。他像沒事兒人一樣躺在我身旁,好像這七天的冷漠不過是過眼雲煙。我再度準備起身,打定主意:他若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,那就不要妄想我會輕易原諒他。

“我欲與君相知,長命無絕衰。”他無端緩聲吟詩,側身雙手束縛我的腰,不讓我走。耳邊是他軟弱的溫柔:“你看的那本書裏有這麽一句話。我不敢奢求你像她那樣,只想你留下來,哪怕這也是一種奢望。你……不要走了,好嗎?”

最終,還是他先妥協。心底的郁悶因這三兩句話煙消雲散了。

“我從來沒有說過要走。劉慕,你在擔心什麽?”背對著他,平淡地問道。

沈默。良久的沈默。我想我又說錯話了。

劉慕抽回手,略微起身,右手支撐著腦袋,左手輕撩我的長發,反問:“你呢?你又在害怕什麽?”

“沒有。我沒有在害怕什麽。”我心虛,仍是背對著他,不由得加重語氣。

“沒有?”他的嘴裏咀嚼著這兩個字眼,語調裏滿是懷疑。頓了頓,說:“你不願意來江南是因為離開長安就脫離了你能掌握的範圍;你不願意有孩子是因為你不想擁有了以後再失去。你這麽膽小,不是在害怕是什麽?”

他居然把我的心思讀得分毫不差!只是……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麽。

我的心猛然一緊,睡意醒了大半。轉身低埋在他的胸膛裏,好像只有這樣擁住他才能緩解我的不安:“你說得對,我在害怕。害怕掌控不住的人生,害怕猝不及防的變故……害怕淪為魚肉,任他人刀俎。諷刺的是我生來就處於這種境地,未曾改變過。劉慕,你是我遇到的最可怕的人。只是你把我看透了,和我在一起還有什麽意義呢?”

“人生之所以樂趣在於它處處出其不意,令人始料不及。如果你非要按照自己預想的軌跡發展,什麽事都在你預想的範圍之內,那麽所有的喜怒哀樂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。你活著也就成了自己導演下的一具傀儡。”劉慕為了令我安心,摸摸我的腦袋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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